CoWalking

          訪談回來，整理照片以及錄音檔的我們，發現了一個奇妙的現象：在相機中有好幾十張老醫師「手」的近照，逕自攤開，一個個就像美術系學生的底圖作業一般。我問著：「怎麼拍那麼多老醫生的手？」你微笑不語，卻仔細端詳照片中的這雙手 

     訪談過程中，這雙手交叉握緊，與白袍呈現強烈的對比。這是歲月的手，是父親拉拔十二個孩子的手，更是許多病患求助或感謝的手。在老醫師的記憶中，他提到早期診所開業時，連路燈都還沒有，但如果有人來求助，他往往拿著出診包，摸黑走上好一段路，有時候提著瓦斯燈，在漫漫長夜中疾走。有些病患住得比較遠，老醫生總是不辭辛勞地前去為病人治療，只為了看到病人及家屬安心的眼神。我想，當老醫生每治癒一位病人，家屬透過雙手傳達感激，那份謝意何其深重。 

     「醫生是一種服務業，我收費不高，即使你沒錢，還是會醫治你。」老醫生秉持救人精神，不計較自己診所的收支，因此，他會在診所裡準備一些昂貴的藥，諸如蛇的血清，以備不時之需。他回憶道：曾經有個很窮的人被雨傘節咬，兩三個小時就會有生命危險，但窮人付不出醫藥費，這種情況，老醫生二話不說就把血清拿出來，免費醫治他，「只要這個人被我救起來，賠錢也沒關係。」老醫生如是說。還有一次，有個家庭三個小孩都患了白喉重症，但診所只有二人份的藥，為了救另一個孩子，老醫生跑遍苗栗其他衛生局，如此奔波，就是為了治好這個生病的孩子。「看到這些病人好了，那種快樂的心情真是無法形容。」無法用金錢衡量的情分，始終延續著，那些曾經付不出錢的家庭，成家立業之後，都會帶著孩子前來感恩，至今，他們還的是小錢，卻無法忘卻在生命歷程中如此重要的情感。

        雖然老醫生救人無數，但還是有些許遺憾之處，他表示曾有個村人喝農藥自殺，那時直接送大醫院，並沒有先送到福基診所，由於公館距離大醫院太遠了，需要半個小時的路程，這個人後來辭世，雖然不是老醫生經手，但卻是他心中一直以來的遺憾。這樣的故事，雖然只是輕輕帶過，我們也才感覺福基診所的重要性，如同公館鄉的伯公廟，雖然不大，但有著一轉眼就見得到的安心。88歲的他，快樂之道為何？老醫生說著：「曾經救過的病人，現在都是阿公阿嬤了，還會回來看我。他們平安，我也快樂。」除了醫生這個身份，謝老先生還擔任過體育會的理事長，以及31年的家長會長，重視下一代的教育與體育健康，始終是他的關懷。 

     訪問過程中，老醫生的手始終維持著這樣的姿勢，堅毅地，以他的志業為榮。我想，每一雙與他相握的手，將帶著感恩，牢牢地守住幸「福」的「基」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