CoWalking

          2008 葡萄牙里斯本

        其實一直想分享這個心情，今天，在雜誌社，有個小小的空檔，大夥兒在等待遠方友人的到來，紛紛在電腦前假裝沉思，而我卻隱約地感覺到，每個人其實都壓不住等會兒盡興談笑的期待。於是我，寫下了醞釀已久的心情：幸福的形狀。 

     一個多月前，那時候還是學校期末考的時間，最後一周，帶著考卷的我，其實心裡輕鬆地前往監考，原本那些四愛(愛講話、愛睡覺、愛耍帥、愛當眾吃雞排)的學生們，看來竟如此可愛。很令人驚喜的，「原住民文學與文化」的課堂上，我收到兩個原住民學生的信件，也收到一個小蛋糕，一張自繪的小卡，幾聲「老師下學期見」的話語，還有幾個「老師不要當我」的眼神，更多的是那些揮揮手道再見的同學們。其實，因為排課的關係，我幾乎沒有與他們再相遇的機會，所以每一個再見，都彌足珍貴。 

     接下來監考「國文」，我提早到教室等候，卻見到一個學生坐在那邊吃便當，我順勢地問他：「同學，你有沒有看書呀？」他回答：「沒有。」這裡的學生本來就喜歡跟老師五四三地胡扯，我並沒有特別驚訝，我接著問：「因為工作的關係嗎？還是其他原因，等一下就要考試了耶…。」他平靜地說：「我的媽媽這幾天住院，是血癌末期，我要去照顧他。」這位學生的話語，平靜地像是在敘述另一個人的悲劇。當下，我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他，直說：「你不要嚇老師。」他回答：「這種事情哪能開玩笑呢？」後來學生陸陸續續地進教室，這個學生身影，被接下來的熙熙攘攘所掩蓋。 

     考試結束，這位同學來交卷時，我特別抓住機會跟他說，老師也會幫你祈禱。他默默地看著我，小小地說聲謝謝，關上門的身影一如往常，但我可以想像他有多麼的焦慮和不安。回家的路上，我一直想著有關「親情」這件事。近來，大弟因為一些狀況和家裡鬧翻，激烈的程度前所未有，小弟說根本就是連續劇的情節呀，沒想到整家人都是戲中的角色。而你不約而同地作了夢，夢中你必須照料生病的母親。醒來後你失而復得，有感而發，彷彿都說明了同件事：在情緒動盪中所感受的愛，不管是痛心疾首，亦或搥胸頓足，其實都會有遺憾，真正之幸福，或許就是在日常、平常之下體會到的平靜，成就了圓滿。 

我突然想起小時候，爸爸媽媽為了讓我們有個美麗的童年，杜撰了聖誕老人的故事，每一年12月25日早上，兒時的我們都會收到小禮物，有一年起床整個房間都貼滿白雪公主和小矮人的圖案，令我們三個小孩跳躍驚叫，有一年我收到手錶，弟弟收到玩具車，還有一年我們寫信給聖誕老公公，卡片上竟然有回覆的信息，而且還是英文，我們拿著卡片請叔叔幫忙翻譯……。前不久跟母親提到這事，她說接下來換你們扮聖誕老人了喔。 

那個當下，我平靜地感受到幸福的形狀，或者說幸福無需任何形狀，我握起手，就抓到了。

     後記：寫完這篇的此刻，雜誌社的人正討論要吃什麼，日式中式還有法式，菜色豐富，白酒紅酒外加小米酒，看來又是一次視覺和味覺的饗宴，久久酒一次，而我們貴賓的笑聲遠遠傳來了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