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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2008年西班牙馬德里

人生有許多跨越的時刻。2009年的最後幾天，學生們喧嘩著老師要去哪邊跨年，街上店員也湊起熱鬧，結帳之餘，紛紛詢問著跨年的打算，然後自己也不知不覺感染一些氣氛，似乎使得心中那份跨越，蠢蠢欲動。

     去年的我們，在西班牙馬德里廣場跨過2008年，這是西班牙首都，也是傳統中頗負盛名的跨年場合，人潮加上聲勢，果然叫我們看了嘖嘖稱奇。我們遵照著西班牙傳統習俗，買了葡萄，聽說只要在倒數的12秒，配合古老鐘聲，每一秒吞下一粒葡萄，來年就能獲得好運。跨年的前一天，超市充滿人潮，洶湧的還有架上那些成百成千的精巧葡萄，以及香檳，我們實在納悶著這樣的組合。但到了廣場，動感音樂以及眾人擺動，還有大夥兒吆喝舉杯，不管相識與否，都等待著「跨越」，沒錯，就是跨越。倒數前一分鐘，動感音樂靜止，每一個人的目光全集中在那座古鐘，看著它一秒秒地往前移動，以及周圍如雷貫耳的倒數，不過對於西班牙語的倒數，我們沒輒，使得吞葡萄的速度亂了方寸，最後不管，一邊笑，一邊將葡萄衝動地全塞進嘴巴，為的是最後一刻跟大夥兒尖叫。2009年的瞬間到來，周圍的西班牙朋友把手中的香檳往上噴，形成大小不一的噴泉，尖叫聲和噴泉此起彼落，你拉著我快點逃離這個瘋狂之域，過程中我們還碰到西班牙人用中文說著「你好」，我的驚訝不亞於四處噴泉，瞪大著眼，忘了跟他說happy new year! 

        今年我們留在台灣，2009年的最後時刻，我們選擇了和朋友們一塊晚餐，還沒倒數，捷運已經滿是人潮，誇張到連手機都播不出去。我們一行人在京站吃飯，共同舉杯互道新年快樂，還沒盡興，我和你就快步奔向中正紀念堂，那兒有一場十點開始的跨年音樂會，等著我們。這場由國家交響樂團和台北愛樂合唱團的組合，聲勢浩大，其跨年的曲目是貝多芬第九號交響曲《合唱》。《合唱》的終曲，就是大家所熟知的「青天高高，白雲飄飄」的歡樂頌旋律，雄渾的交響樂伴奏，再加上近二百人的合唱團，把全場爆滿的情緒拉到最高點，一向矜持的我也不禁手舞足蹈，喔喔地吼叫著。音樂廳近千名的聽眾。有志一同地大聲安可，指揮上前再演出了一小段歡樂頌，全場跟著拍手應和，當兩旁的銀幕顯現：「距離2010年還有兩分鐘」的字樣，整個音樂廳再度呈現瘋狂狀態，此時台上的歌手、樂手，大家依照指揮手勢，和台下觀眾一起熱烈倒數，當2010年的第一秒到來時，台上樂手拉炮，光亮的彩帶四射，歡呼聲似乎攀上了音樂廳的屋頂。而你，敲敲我的頭，我明白，2010年於此刻沸騰開始。 

      音樂會結束，2010年才剛開啟，一樓廣場悄悄地開始一場舞會，國家交響樂團的弦樂首席圍成半圈，演奏起輕快且悠揚的小步舞曲，在主持人的帶動下，人群一對一對地翩翩起舞。你問我要不要跳，我笑說肢體不諧調的兩人跳起來會破壞畫面，於是我們站在一旁，拿著果汁和手工餅乾，隨著音樂自我擺動，一邊偷偷瞄著小提琴美女首席，一邊應和著此刻樂在其中的眾舞者們。午夜十二點半，我們離開音樂廳以及優雅氣氛，中正紀念堂戶外的藝文廣場，正巧展示著紙風車劇團大型的格列佛人體藝術，你問我要不要進去瞧瞧，我說人生難得，反正。

          半夜中玩樂的感覺真的很妙，原本該是睡眠時間，然而，週遭人群來來往往，還有熱血朋友搶著跟吉祥物照相，這份感受，好像是跟老天爺借時間來玩的。我們進入這個超大的格列佛裡頭，這本身是個大氣球的迷宮，我們從格烈佛的腳進入，穿過他的腸子時，裡頭散落著各式物品，有魚有鍋子，甚至還有一本郁永河《稗海記遊》，這真是太絕了，連跨年夜時都會遇到跟論文有關的東西。最後，探索旅程的終點是格列佛的頭部，從上俯瞰整個中正紀念堂廣場，還看到101在遠遠發亮，你提醒我快凌晨一點了，還得搭車回宜蘭，接著你卻說：反正，人生難得。不曉得是high過頭，還是輕熟女不能熬夜，轉搭捷運到搭公車的路上，我實在想睡了，結果車站爆多人，等著搭葛瑪蘭客運到宜蘭羅東的年輕人，都跟我們一樣，安靜地坐在角落，不過，他們似乎蓄勢待發，要趕去看2010年第一道曙光似的，此時，我好像又感染那份熱情，好像隨時都會迸出：「ㄟ…要不要去看日出」之類的提議。 

       似睡非睡了一會兒，客運把乘客放在羅東後站，手錶時間顯示凌晨三點，然而我還來不及感受黑夜，下車的第一個感覺是想罵髒話地冷…好冷喔。我們兩個一邊走一邊抖去牽車，我裝可憐地說半夜三點了啦，你說，看起來不就像是晚上七點的模樣。的確，往傳藝的路上，晚上七點與凌晨三點的景致，沒有太多差別：黑夜、寬敞四線道馬路、綿延的橘黃色燈光、遠方的水田、永遠都亮著的地標招牌，還有我們這台機車呼嘯而過，這讓我有個錯覺，這裡的時間真像是靜止了似的。突然，遠方田邊放起了煙火，花火燦爛，我說這該是為了看日出，正在打發時間的年輕人作為吧！你則浪漫地表示：青春，果然要浪費在美好的事物上。我笑著說：哇！我們好青春喔！ 

    祝福青春的大家，2010年心年快樂。